第一百五十八章 人性的丑陋
人性，即灵性。
万物有灵，所以万物皆有人性。
当面对生死时，人性的卑劣便会揭露无遗。
花果山水帘洞前。
悬崖上挤满了无数的动物，他们争先恐后地往前挤，等到他们挤到前面时，又被后面的人挤到悬崖边上，像下饺子一样，纷纷坠落进万丈深间。轰鸣的瀑布声，将他们绝望的惨叫声湮没。
然而，即使如此，也阻止不了后面的人前仆后继地向前挤。
大半的花果山己经沦陷，汪洋一片。而海洪依旧再涨，源源不断。
无数的生灵来不及逃走，就被海洪卷走。而来得及逃走的，只能往更高的地方逃。
水帘洞前的悬崖，不是附近的最高点。却聚集了最多逃命的人，而且越来越多。
因为是崖前，一只灰色的猴子正不断地往返悬崖与水帘洞，将聚集过来的动物们接进水帘洞。
不说悬崖边距离瀑布足足三丈远，就算有些动物身手敏捷天赋异禀，能跳过这么远的距离。但水帘洞入口处的铁索桥己经没有了，没了落脚处，跳过去也是摔死。
飞流天赋上佳，又勤奋刻苦，在不到三年里，就修炼到了天仙巅峰，距金仙不过一步之遥。不过，他主要修炼的是武技棍法，对法术并不善长。腾云御风之术他自己一人尚可，若要带上其它人，便有些力不从心。
于是，他只能凭借身体的力量，揽着几人，直接跳进水帘洞。只是，这样一来，他每次接送的人并不多，一趟十个己是极根。
他身上的灵力适合爆发，时间长了的话难以为继。
来回几十趟，飞流己经有些脱力，而他送进水帘洞的人，与外面聚集的人相比，只不过是九牛一毛。
后面的海洪张牙舞爪，越来越近。
聚集过来的人，都争先恐后地拼命地往前挤，好不容易挤到前面却又被后面的人挤下悬崖的人，远远比飞流接走的人多。
场面有些失控，人声嘈杂，各种声音混在一起，不断地有老人妇幼被挤倒，被践踏，没被海洪淹死，却在无数的脚蹄下死不瞑目。
飞流透支着身体，拼了命地加快速度，企求能多救些人。
一只飞鸟母亲，艰难地抓着两只还未长羽的幼崽，吃力地飞向瀑布。
这己经是她的第三次来回了，尽管身体很虚弱，尽管己经累得脸色苍白，她还是拼命地坚持着。
她不断给自己打气，这是最后一趟了，一定要坚持任，她们就一家平安了。她长有翅膀，比后面那些不能飞行的，不知幸运多少倍。虽然筋疲力竭痛苦不堪，但她还是心向光明的。
忽然，一道青影射向了她。
她陡然觉得身子一沉。
一条一尺长的小青蛇缠在了她的脖子上。
“带上我。”小青蛇大叫道。
“不，求求你快下来。”飞鸟惊骇欲绝。
“不，求求你带我走。”小青蛇缠得更紧。
后面的海洪越来越近，已经有人开始被卷走。
尽管飞流在拼命来回接送，但谁都看得出，他们中能活下来的，恐怕不到百分之一，乃至更少的千分之一。
绝望和恐惧仍像瘟疫一样蔓延开，让人发狂，让人丧失理性。
小青蛇己经等不及让飞流接送了，而且那么多人都在争夺着活命的机会，他没有信心成为那不多的幸运儿。
他看到了一只飞鸟，正飞向水帘洞，而且离他不远。
他毫不迟疑地冲了上去，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然而，这根救命稻草，却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承受不了小青蛇的重量，飞鸟母亲拼命地扑腾着翅膀，只是越扇越慢，终于一头栽进了下方万丈深渊。
她不甘的嘶鸣，在惊恐嘈杂的人声中，如此微弱，如此不值一提。
她的家，注定无法团聚。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或许他们饿死后，他们会在另外一个地方团聚。
这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说起来很长，但其实也就是发生在几息之间。
而这几息之间的小插曲，恰巧被飞流一点不漏地瞥见。
他忽然有些意兴阑珊，胸口有些说不出的烦闷，他将手上的一批动物送进水帘洞，返回后，却没有再次去接那些争先恐后的家伙们。
他悬浮在悬崖和瀑布中间，冷冷地盯着蜂涌而上的生灵们。
一股深深的疲惫从他心里深处涌出来，身体的累他可以咬牙克服，但心底的累，让他不想再来回奔波。
他忽然觉得，前面一副副狰狞扭曲的面孔是如此的丑陋，令人憎恶。
他拼命拯救的，就是这么一群魔鬼吗？是的，他们宛如一群魔鬼。
在生死面前，人性是如此的丑陋与卑劣。
有的人活着，却是在等死。他们拼命求活，不过是是将等死的过程廷长一些罢了。
飞流忽然觉得，他的努力毫无意义，甚至是一种罪恶。
他们呐喊着，哀求看。
飞流充耳不用。
慢慢地，咒骂声响起了，越来越多。
飞流依旧无动于衷。
……
虚无界中。
老山羊精依旧无意识地游走着。
这里一切皆是虚无。
法不存，力不附。
猴子在这里也使不出任何的力量，他想尽办法，也叫不醒老山羊精。
猴子只能寸步不离地跟着老山羊精。
不知道过了多久。
猴子忽然发现了一丝蹊跷之处。
按照他的理解，在这虚无界失去意识，身体会本能地寻找出口。但就像游魂一样，应是毫无方向，毫无目的，没有路线，甚至在原地打圈。
而老山羊精却不断在走走停停，却没走过重复的路，一直朝肩一个方向，似乎是在寻找某个地方。
可老山羊精分明不曾清醒。
如此古怪。
猴子有些头大，只能继续跟在他后面。
在这虚无界中待久了，即使找到“真我”的猴子，有时也忍不住生出一切皆虚幻的错觉。
当猴子忍不住要抓狂时，老山羊精身上的时间之力忽然出现了异样，它开始慢慢地波动得更加剧烈。
猴子眼睛一眯。
却见前面的老山羊精忽然加快了速度。
他身上的时间之力波动得更加厉害，似乎是与什么东西产生了共呜，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召唤着。
一直前行着。
老山羊精身上的时间之力己经开始沸腾得散发着耀眼的光。
没错，正是光！
穿透虚无的光。
如此真实，如此耀眼。
然而这不是最令猴子惊奇的，最令猴子不可思议的是，他在这无尽虚无中，看到了一个透明的漩淌，和之前在水牢中看到的漩涡一模一样，但猴子可以肯定，这个漩涡绝不是之前那个。
老山羊精停了下来。
一股浓浓的时间之力从漩涡中涌出，像一只苍莽的触手，将老山羊精卷起，顷刻间，拉进了漩涡之中。
猴子扑了上去，那时间漩涡却己缓缓合拢，在猴子惊怒交加中，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