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因为他们是妖
踏云而行，瞬息千里。
南瞻部洲。
“留薪堂”已成一片废墟，满目疮痍。
二十多个金甲神将手持长枪，正一脸冷漠地清理着废墟中的尸体。
残肢断躯，有虎有鼠，有鱼有鸟……
堆成一堆，血流成河。
石镜落在地面，失去光泽。
一位领头神将道：“清点如何？”
“报告将军，此次剿灭‘留薪堂’二十三妖，神魂俱灭，清点完毕。”一位金甲卫兵昂首挺胸。
头领神将忽然眉头一挑，手中长枪化作一道金光。
远处，一只小蝴蝶从一朵花上，扑腾翅膀，正欲离开。
一道长枪激射而来，将小蝴蝶钉在了一棵树干上。
长枪飞回神将手中，小蝴蝶挣扎了几下，变成了一个小女孩。
长枪贯穿了她的肚子。
“哼，还有漏网之鱼。”头领神将冷哼。
小蝶挣扎着，疼得撕心裂肺。
忽然看到一只猴子从天而降。
小蝶小脸上似乎有了一丝神采。
朝着猴子，伸出小手。
不知是想招呼，还是告别。
“住手！”
猴子肝胆俱裂。
刚落地，便见眼前一幕。
“混蛋，你快住手！”
阿紫怒不可遏，冲向头领金甲。
头领金甲不为所动，长枪一搅。
“蓬”
小蝶伸出去的手，还未落下。
忽然。
整个身体，化作漫天血雾。
怒火在一瞬间爆炸。
阿紫抡起拳头。
紫芒凛凛。
一拳宛若搅动风雷。
阿紫含怒一拳砸向金甲头领。
金甲头领神色凝重，青筋暴喝，全力一枪。
身后二十多位金甲卫士齐声大喝，二十多道枪芒，融于头领金枪。
聚汇成一支绝世锋芒的金芒神枪。
与阿紫紫拳相撞。
轰。
一声平地惊雷。
地动而山摇。
飞沙伴走石。
风止尘散。
金甲头领面不改色：“七仙子，李雄职责所在，还请见谅。”
阿紫蹭蹭退了三步，咬牙道：“十几年不见，天河水军又进步不少。”
李雄不卑不亢，道：“非天河水军进步，而是七仙子荒废修炼，修为倒退而已。”
阿紫脸色一寒，道：“他们只是些小孩。”
李雄打断，正色道：“不是小孩，是妖。”
阿紫道：“他们刚刚开智，就被我点化，懵懵懂懂，什么都不知道，没有修为，也没有妖族的抱负与包袱，威胁不到你们天庭，你们为何非要赶尽杀绝？”
李雄道：“因为他们是妖。”
“去你大爷的妖！”
一只毛发如针，一脸狰狞，凶光毕露的猴子。
窜上李雄的后背。
一口咬住他的左耳。
暴怒撕扯。
“啊——”
一声惨叫。
鲜血纷飞。
猴子一口吐掉咬断的耳朵。
李雄反肘一枪。
猴子一跃而起，落在李雄一丈面前。
见血愈狂。
胸中杀意更盛。
“妖猴，你找死。”
李雄忍痛，挥枪冲向猴子。
猴子狰狞一笑。
直面而上。
相交之时，猴子身子一偏，而相错。
电光石火之间。
猴子一拳勾在李雄下巴上。
之前消失在血液中的三滴金色液体，忽然齐齐出现聚集在了猴子的拳头之上。
金色拳芒乍现。
一触即分。
李雄吐了一口碎牙，口中漏风：“有意思，一只刚刚‘练气’境的猴子，居然能避开本将的攻击，还能打破本将身体的防御。”
猴子依旧狰狞地、嚣张地笑。
阿紫皱上了眉头。
“再来。”
李雄面无表情。
气势如山。
那压力，让猴子动弹不得。
人影一闪。
一拳落在猴子肚子上。
猴子身体痉挛，躬曲。
被砸飞。
落地呕血。
猴子五脏仿佛火焚。
呸了一口血沫，倔强地站了起来。
瞪着李雄。
目光凶彻。
“有骨气，本将喜欢。”
李雄忽然一声诡笑。
如狼一般凶残。
欺身上前。
一脚踢在猴子左腿上。
“咔嚓”
猴子腿骨应声而裂。
单膝跪地。
猴子一声不吭。
双目嗜血。
身体向前一倒，想要捉住面前不远的李雄。
“咔嚓”
又一声。
猴子的另一只腿骨应声粉碎。
猴子重心不稳，轰然倒地。
猴子仿佛不知道恐惧，不知道自己正在被碾压。
腿废掉了，换做用手，爬向李雄。
李雄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猴子。
一动不动。
猴子爬到李雄脚下，仰起头，冲着李雄狰狞一笑。
宛如绝世凶兽。
抓住李雄的一只脚。
一口咬下，用力一扯。
衣服碎片，小腿肚上一块血肉，应声而卸。
李雄脸色一凛，金枪刺下。
将猴子一只手钉在地上。
血染一片。
“说实话，本将已经很少遇到像你这样不怕死的妖怪。”
李雄面不改色。
猴子仿若无痛。
用仅剩的一只手拼命地伸向近在咫尺的李雄，抓着，挠着。
如魔神，浴血，低吼，疯狂。
不惧一切。
不顾一切。
击败一切。
破坏一切。
望着癫魔的猴子。
阿紫忽然有些出神。
眼眶湿润。
忽然，又痴痴地笑了。
这一刻，她突然有些明白师父临时变卦，不收猴子的原因。
“所以，本将会在一瞬间将你杀死。”
李雄金枪一拔，一手抓住猴子的脑袋。
提在手心。
“放心，不会再有痛苦了。”
李雄狰狞一笑。
聚力，要捏爆猴子的脑袋。
“是吗？他可是菩提老祖新收的第十个入室弟子。”
阿紫一旁冷眼讥讽道。
“也是你们天蓬元帅的十师弟。”
李雄气势一滞。
阿紫道：“你接着杀，我就看着。”
李雄脸色铁青。
半晌。
李雄一甩手。
“哼哼，方寸山，三星洞。”
李雄冷哼着，招呼手下，冲天而起。
转眼间，消失在云端。
阿紫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力气，瘫倒在地。
将断做两截的“留薪堂”匾额拼接上，放在尸堆前。
宛如墓碑。
“一百零一”四个字，和众多的鲜血染成一片。
同化，不分彼此。
阿紫跪在“墓”前。
一声不吭。
流水哗哗。
忏悔，懊恼，悲伤。
哭得像个孩子。
猴子呆呆地望着小蝶血洒之地。
双眼，脑海。
空洞洞一片。
最终。
“留薪堂”和孩儿们的尸体，在火焰中化作灰烬。
大风扬兮。
他们存在与世的痕迹，顿时被抹尽。
阿紫收了石镜，背起猴子。
猴子木然道：“你有能力报仇，为什么要放他们走？”
阿紫一滞，道：“天河水军有三十万，整个天庭天兵天将有一百万。”
猴子不说话。
阿紫腾云而起。
猴子又道：“去哪？”
阿紫道：“回方寸山。”
猴子道：“你师父不肯收我。”
阿紫脸上一片坚毅。
“他会的。”